悚然的印记

吴高钟·2013-11-28 0条评论
摘要:使用木头或者其他材质,放大、缩小或原大复制日常使用物,并让它“长毛”,是吴高钟2003年以来在当代艺术界获得声誉的系列作品,日常物“长毛”作为一种独特的语言方式,给人一种悚然的感觉,平时人们形容害怕和恐惧时,会使用诸如毛骨悚然,头发根竖立起来的形容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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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使用木头或者其他材质,放大、缩小或原大复制日常使用物,并让它“长毛”,是吴高钟2003年以来在当代艺术界获得声誉的系列作品,日常物“长毛”作为一种独特的语言方式,给人一种悚然的感觉,平时人们形容害怕和恐惧时,会使用诸如毛骨悚然,头发根竖立起来的形容语。

 

  事实上,他这批作品的灵感正是来源于他童年的一次恐惧记忆:“那时我六岁不到,和爸妈同睡在一张床上。一次夜里我突然醒来,睁开眼睛,看到 一个黑乎乎的人坐在床头看着我,我用尽全身力气叫了出来。爸爸被我吵醒了,随即打开灯,问我怎么了,我告诉他,我看到一个人坐在我的床头看着我!爸爸问我 人在哪儿?我看了一下四周,什么也没有,爸爸说:‘家里怎么会有人呢?睡吧,你看错了。’爸爸关了灯,我继续睡觉,由于惊吓,我已经不敢再睁开眼睛。时间 慢慢的过去,我忍不住又睁开眼睛,啊!我快疯了!又有一个人趴在床头,他直直地看着我,距离非常近,样子非常清楚,我又一声惨叫。爸爸再次打开灯,我告诉 爸爸刚才我看到的情景,还模仿了他的动作。那个人的形象和动作,从那时至今,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清晰无比。我爸爸说不可能,我这回坚决说屋里有人,我爸爸没 有办法,拿出手电筒说了声‘找’!我们两人在屋里四处寻找,没有发现什么,我说在床下面,爸爸用手电筒照到了床下,让我惊魂不定的一幕又出现了,在床下的 一个纸箱子的侧面,我看到一个人的头像,发着光,附贴在纸箱子上面,我用手指着那个人头像对爸爸说,‘就是他,就是他!’我爸爸什么也看不到。我记得我当 时很绝望爸爸看不到……”

 

  据说,小孩子常常有成年人所没有的灵异感觉,这是不是事实,或者有没有科学根据,都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吴高钟能够把童年难以磨灭的悚然记 忆,转换成一种艺术的语言方式――让这些与记忆有关的物品“长毛”,其后,有长毛印记的那些日常物体,都与吴高钟生活经历中令人悚然或者不愉快的生存感觉 有关。比如那个粉红色旅行箱,暂住证,身份证,他说“这个箱子是我的旅行箱,是我前几年来往于北京和徐州所带的旅行箱子,我带着它经历了不少于三次被检查 和身份证的查证。”还有那双军用战斗皮靴,是仿照他自己的靴子制作的,1989年前后,军用皮靴在美术学院的学生中很流行。战斗靴子包含着一种力量感觉, 同时,这个作品也源于一次令他至今想起来心悸的记忆,1999年北京的国庆,由于回住处太晚,在路上被警察盘查的种种回忆。《陌名者》是模仿他儿子的玩具 ――美国大兵和二次大战的士兵所制作,他想表达这些士兵被“被魔鬼附体”,成为一种恐怖的执行者,同时也是恐怖的受害者。十米多长大钟摆,是专门为宋庄美 术馆开馆展览制作的,钟摆是时间的象征物,时间一向是人们内心所恐惧的对象,没有人能够阻挡时间,小孩子盼着长大,中老年嫌时间过快,所以,“子在川上 曰,逝者如斯夫,不舍昼夜。”所以,才有“一寸光阴一寸金,寸金难买寸光阴”的俗谚。钟摆圆盘上年代和时间的刻度,是他记忆中无法抹去的悚然年代和时刻。

 

  记忆是人脑中以往生活中的“储存印记”,有的人、事件和物品,会随风而逝,有的人、事件和物品,会永远让人难以忘怀,留在感觉中的,往往与 一种强烈的刺激有关,诸如某种幸福感觉,某种悚然的记忆。当代艺术和传统艺术相比,更强调直面人生,尤其强调直面人生痛苦的记忆和感觉。问题是你如何找到 表达这些记忆和生存感觉的方式,吴高钟的方式是选择与这些记忆和生存感觉有关的物品,并让它“长毛”,就能够让人感觉到与那些物品有关的悚然的感觉,这时 “长毛物品”就不再仅仅是生存感觉本身,而成为艺术作品,把吴高钟内在感觉中的悚然印记,变成观众也可以感知的媒介化悚然印记。

 

  记忆和感觉是个人的,对这些个人记忆和感觉的表达,以及表达的到位和语言强度,才能引起其他人们类似感觉的共鸣,诸如手电筒,每个人感觉虽 然不同,但黑夜的悚然却有相似之处,而与暂住证,身份证之类的有关记忆更是人所共有。所以那个巨大的“长毛”手电筒,那些“长毛”的身份证和暂住证,就能 让每一个人回忆起相关的记忆。

 

  尤其本次证大美术馆展出了吴高钟近一两年的几件大作品,都与时髦公共话题中的“物”有关,如汽车,是吴高钟第一次在现成品――真的汽车上贴 了毛,长了毛的汽车改变了工业制品那种简洁、硬边和金属的“炫”感,象一个现代社会制造出的一个机器怪物,尤其对于中国人,汽车已经远远超出作为交通工具 的范围,是炫耀身份和满足欲望的象征,大多数都市人都有过超车和被超车,被好车欺负,互不相让,乃至发生争吵、斗殴和车祸等等不愉快的经历,这些经历虽不 能归罪于汽车,但汽车作为一个现代社会的标志,同时也成为现代社会带给现代人的一个紧箍咒。开展时吴高钟将驾驶“长毛”的汽车,在上海这个大都市的车水马 龙中成为一道风景。同时大厅里将展出一个汽车雨刷,夸大又晃动着的大毛毛雨刷,有种恐怖和灵异的感觉。《梦想与距离》也是今年的新作品,巨大的“云彩”上 是放置着很多日常物品,云上是长毛的悬梯,云和悬梯都是梦想的象征物,因为人的日常生活伴随着连续不断的梦,“云上”的每一件日用物品,都联接着一个梦。 但日常物的复制品给人那种亲切感,被“长毛”所阻隔,在人与日常物之间的联想增加了一种特殊的佐料,增加了与“长毛”有关的想象。

 

  本次展出的大拳头,是吴高钟2007年的作品,拳头不是日用品,拳头在日常俗语中是力量和权力的象征或用于比喻的形象,文化革命群众美术把 拳头的形象发挥到极致,王广义九十年代调侃地再次使用了一把。“拳头”作为“比”的借喻物,在吴高钟的作品中被放大到吓人的程度,是第一层语言因素,第二 层就是“长毛”,在比喻物“拳头”上增加了“兴”,把拳头变得有点瘆人。
栗宪庭(根据2006-10文字2008-4修改)

 


  注:文章最后一段的“比、兴”是中国古代最经典的文论,始于魏晋的陆机。 “比”是比喻,“兴”是由比喻物的基础上兴发情感,借物抒情也。
此段文字不在栗老师的文章内,仅供翻译参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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